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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城的冬


  我从橱窗的皮草发现了冬的价值:中环连卡佛百货公司几袭厚厚茸茸的毛大衣,有几千元也有几万块,那天电视的荧光幕的游戏节目,最名贵的奖品是一袭皮草,价值六千元……
  如果没有记错,冬衣是四季时装中昂贵的,冬是在衣香鬓影的上流社会闪烁着妖娆的光彩。
  冬是冷艳的贵妇,唯其冷,她才显出尊贵。
  贵妇是远离人群的,她身上簇拥着以黄澄澄的铜钿堆砌的霓裳。
  脱去了霓裳,她还是她——她的价值是还原的人。
  冬是喜欢伪饰的——她的标签贴在街上名女人的身上。
  二年前,迎着扑面针刺的寒风,带一个外地来的朋友上百货公司购皮草。购了皮草,她急不可待地穿上身,她说,她要去见朋友。
  她见到朋友第一句话是:“你看这件皮草怎样,我购了一万五千元。”
  一万五千元是皮草的价值,也是冬的价值。难怪每逢冬来了,穷小子一个个地雪雪呼冻——只望着贵妇身上的皮草穷咽口水。
  如果是秋高气爽最好。穷小子不用因穿不到皮草或家中安不上暖气而赌咒着自己不会投胎。
  赌咒只可以泄愤,但冬还是来了,因为她不是为你而来的。
  我在被窝下想着风涛汹涌的原野是什么景象?幻梦中的圣诞老人乘着鹿车而来,那位圣诞老人仍穿着暖烘烘、厚茸茸的红色镶白边的大棉衣,他派给的为什么尽是哄骗小孩的礼物而没有冬大衣?
  冬除了严酷而势利地睞着灰冷的眼光外,哪里去寻不趋炎,不阿谈而精神抖擞的红梅、绿梅和金黄色的腊梅?
  灰色的石屎森林之外,还是冷楞楞的灰色,那原驰腊象,“明月照积雪”的荒凉和壮美,是千里以外的北国风光,与这个小岛无关。
  这个小岛的冬并没有像北国有刻骨铭心的变化,偶尔有一些圣诞红和黄菊在花店摆设着,就正如那一件件挂在橱窗的皮草只是饰物而已。
  冬只是在大牌档、食肆的堡仔菜散发出来的氤氲的香气中才嗅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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