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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雷


  日本谷崎川一郎的《细雪》改编成电影,曾在香港公映,颇受欢迎。电影有一组镜头,是描叙细雪纷飞的日本小镇,美致引人。
  细雪,予人温煦怡适的感觉。来时悄然,纯洁一如天使,轻撩细拨着指尖儿,为冷得发抖的天地编织着缎白的冬大衣。
  细雪纷披,又如一张网状的皑亮的少女披肩。
  初到纽约,曾为早来的柔情如丝的细雪,度过不眠之夜。
  我住在远离曼哈顿市中心的皇后区,过着一种孤寂的留学生活。一天入夜,仰望窗外,只见漆黑的夜空闪烁银光,待定睛一看,窗上已绽开一朵朵初放的冰凌花。才恍然是早到的初雪,划破这寂静的夜。
  雪片如鹅毛,飘舞夜空,堕地了无声息。
  兴头一来,兀自一个人跑到骑楼,凭栏赏雪:骋目北极莅临的天使,姿意向街头的机树、北美松,庭前的花圃,乌黑的柏油路,筛下一遍又一遍粉白的毛屑。
  长街已在酣梦中,白天繁嚣、纷坛、龌龊的纽约,已被千丝万缕的细雪所洗札、所柔化,蔚然是一色纯白温良的姿容。
  我愣愣地瞪着彻夜忙碌的细雪,为她深浓、绵绵的情意所融化,脑海中浮现南韩诗人许世旭的《雪中问答》:
  
  “雪呀!
  今晚除了一天地的黑暗
  谁敢妒你,
  今晚除了我们热切的手
  谁能捧你就如捧着一朵莲花呢?”

  记得在爱荷华,某天天寒欲雪。聂华苓、诗人许世旭和我相约到湖滨烧烤,携了酒、肉,驱车到湖畔。北风虎虎地死刮,我们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把炉子烧起来,几个人冻得脸发紫、手脚僵硬。
  只得打道回府,在聂家临河的骑楼架起烧烤炉,烤着中西部特产的细嫩的牛肉,喝着伏特加,老天蓦地下起细雪来。许世旭诗兴大发,晃着酒杯,哼哼卿卿吟起诗,我们也跟着乐得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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