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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吴崇兰

  我常常说:一个作家的作品,不特受小环境的影响,亦受大环境的影响。
  小环境者,作者的资质学识,家庭背景,生活经验……等等。大环境则指社会的文化、经济、政治、世局……等等。此所以近百年来,革命文学、爱的文学、抗战文学、忧患文学、畸恋、推理、历史言情、武侠、科幻、灵异、寻根、探亲……种种的文学产品,莫不受环境之影响。
  我出生在大陆,在大陆求学,后来生活在台湾一十六年,落脚在美国至今三十多年,我对三十多年以前的台湾,三十多年中的美国,冷眼观看,有不少的感想。我将许多的事事物物串连起来,写成了一个一个小故事。它们是真实的,但也是艺术的。
  今日的美国,在美国以外的国人看来,就像当年马哥索罗看中国一样。觉得美国是一个遍地金元的富庶国家。人人都想来美国,仿佛只要到了美国,金元就可俯拾即得。所以正式的移民外,又有偷渡的人蛇。大家争先恐后的想到美国。其实这皆源于中间的误差。
  当初马哥索罗在中国的京都居住,他所接触到的,无非都是达官贵人,或中产阶级人士。未尝能深入民间,看到乡村小城角角落落受苦受难、挨饿挨冻的老百姓。所以他回到他的故国意大利,遂有黄金中国的观念。今日的美国,一样有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三餐不济的贫民窟。寒冬来时,也一样有无衣御寒的冻死骨。只是移民来美的国人,秉着中国一向的习俗,离家的人,总是报喜不报忧。探亲的人,总希望衣锦还乡,即使不能衣锦还乡,也愿打肿脸皮充胖子,所以给人造成一种错觉。
  一切,都要到了美国,才知道要想立住脚根,抵达小康,必须走过漫长一段艰难困苦、挣扎奋斗的路程,甚至为下一代牺牲一生。而中间,也有许多不幸的,从此沉沦,或者夭折毁灭。如有的因种族歧视,愤而杀人自杀;有的因言语不通,竟被拖入疯人院关了三十年,遇到一位华人到疯人院访问才被获释,有的因忙于求生工作、疏于照顾孩子、致令孩子走入歧途……
  在美国,我们也可以看到很多令我们无法了解,无可奈何的事情:如人命有时无价,有时如草芥。一个人如果在机关里意外受伤,有时可得终其一生做牛做马,不吃不喝都无法赚到的千万赔偿金。有时则白白丢了一命,凶手却可公然逍遥法外。或则判几年有期徒刑,过几年又重获自由,即令判了无期徒刑,也总是活着,反而得由纳税人来养他一辈子,如前些年一个拿枪射杀十多个无辜路人的人,却以神经病收监。去岁万圣节,一位十六岁的日本留学生去参加一个派对,因为走错人家敲错门,竟被户主开枪射杀,户主却被判无罪。今年一位十多岁的男孩被人绑架勒索撕票,凶徒为警方抓获,却只面临十至三十二年的有期徒刑(尚未判决)。又如一个农夫,发现他农庄的田禾遭践踏,家畜常失踪,某夜他闻得鸡飞狗叫的声音,起来巡查,发现一只大熊扑向他来,他为了自卫,开枪将熊打死,却因此吃上了官司。因为保护动物协会说:熊是被列入保护动物内的,他不应该将它打死。在这儿,我们看到人命竟连动物也不如了。
  这种种,种种,只要打开报纸,都会发现到。并不算我故意举出来的突显新闻。这显示出美国的人权与法律,都有商榷之地。民主、自由的滥用与执著,都会形成损害与不公。
  这一本《移民泪》,包括《移民泪》,《美国月亮》,《心结》,《将军》,《害群之马》,《老朋友》,《流水情》,《搭桥》,《孝顺子》……等十多个中短篇小说。这里边,有移民的故事,有美国人的故事,有爱情的故事,也有有关亲情、友情、乡情、人情世故的故事。……
  在这乡情、亲情、爱情、友情逐渐淡薄的年代,我呼唤着爱,也呼唤着情。我希望读这本书的人,能够充分的了解美国,认识美国。
  同时,我也希望读者能够从这些交织的爱与恨,猜疑与误解的人情世故的故事中,撷取教训,得到启示,摒弃人性中贪婪、妒忌、自私、幸灾乐祸……的劣根性,发扬我国国人固有的美德,见贤思齐,见恶为戒。保留一颗善良的中国心。
  我是一个安分平凡的人,从来不敢怀有非份之想,这只是我的一个小小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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