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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对话之五:继续对话

  对话:
  在你之前,我有个女朋友。我们订了婚,我用了所有的钱给她买了一只钻戒,三千美金。她再坚持三个月,我们就结婚了。她提出结婚,我说我要找到工作,我的心才安。只差三个月,她坚持不住了,她以为我找不到我可以继续作曲的工作了,她叫我换职业干别的去学学电脑或者会计,我拒绝了。她走了。后来她又回来了。我的心总硬著那事。我不能原谅。同富贵容易,共患难难,女人尤其如此。不过她已经做的很不错了,我在美国最困难的二年是她陪著我渡过的。她跟著我吃了不少苦。我这个人很难打整,脾气大,不好哄开心。要在这个世界叫一个女人没有物质的考虑也是不公平的。可是我结婚的话是要一个女人和我过一辈子,我不想再离婚了。
  她是香港人,香港女人差不多不能看,但她好看。她是个混血儿,她妈是朝鲜人。她说不好中国话,她的那点广东话象鸟语。她在日本住了六年,在美国十年。我们好的时候常有男人追她,她太引人注目了,她在公众场合很有气质很会交际应酬。她做律师工作,小小年纪年薪七万。她是独生女,从小娇生惯养,不会做饭,她做过一次鸡蛋炒饭,甭提多难吃,我还不好说,得鼓励她不是,可她倒好说反正我做的不好吃,还是你来做吧并且说他爸在家承包了一日三餐,她妈啥事不干。她是那种习惯男人围著她转的女人,人不坏,就是不象妻子,我好象找的女人一个个都不象妻子。
  她现在怎么样了,在哪里?非子问。
  我不知道了。
  不知道,一点联系都没有。
  我们断的很干净彻底。
  非了心头一凛,你们毕竟好过吧。
  我只知道她后来匆匆嫁了人,一年以后,她的丈夫出车祸死了,又听说她回香港去了,又说她生了子宫癌,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偏要问我这些事呢。
  随便说说吧。看你是如何对待别的女人,和一个现在躺在你床上的女人谈另外一个和你有过性关系的女人这很有意思吧。
  很少女人象你这样逼我谈别的女人。
  我吃不进女人的醋。
  你太骄傲了不过你这点好,不乱吃醋,她的醋劲很大,胡搅蛮缠的。我在街上看别的女人一眼,她也生气,我一说她,她还抹泪。还动手,叫著,我打你,就打你。我反正不会和她动手,只好躲著她扔过来的花瓶、碗筷事后得哄著她。男女关系不就是彼此讨好吗?可她不懂得男人的耐心是有限的,有时候让她给弄烦了,她又觉得委屈,说我不爱她。不是说“一哭二闹三上吊”是女人的三大法宝吗,她真能哭,不要命地哭。她混了那么几次的血呵。
  我怀抱著不知将来或者根本没有未来的情爱,我该往何处去呢,这是下雪的天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白呀到处都是白,市长在电视上警告市民不要外出说太危险了,市长还说今年扫雪的预算已经化掉了一千万,再下雪超支则难免了。我无论如何要出去,我武装到了牙齿我穿了来美之后从未穿过的毛裤,手套耳套围巾全用上了身。我走在街上,店都关了除了食品超市。多好,过百老汇不用看红绿灯,街上没车,车埋在雪堆里,我一个人走著,深一脚浅一脚,毫无目的,整个城市安静下来了,几乎没有行人。
  我怎么才能放下他,一天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或者没有他送来的E-MAIL我无一例外坐卧不宁,他突如其来不期而至。爱,真是没有道理可讲。雪太大了,雪任性地舞著,也有风,风一吹更添生平未见之气焰。雪仍然下著。
  几十年很快会过去的,我想开个玩笑把伤口遮住。
  “想吃点什么。”他问。
  “随便。”我说。
  我喜欢这个时代,我喜欢操作机器,复印机、传真机、电脑、电话。我生对了时代。希望等我七十岁时也不要纸张了。我兴奋地说,我希望我不用脑子了,只要会操作机器就行了。当然这是个奇异的时代井水没犯河水,河水倒自作多情犯井水。老鼠过街人人不喊打,人们对老鼠敬而远之以示清高。
  他每次付账得意洋洋,小费给到百分之二十。买单的动作很洒脱,轻笑著。这对我是种压力,我好象不能正常地表达自己,一到他出钱时心情便别扭。
  他说,我现在好了,我得到了联邦艺术家基金会、洲政府少数民族艺术基金的支助。我要作曲,作曲。我要打入抑或说已经打入了美国主流社会。我想把“平沙落雁”和“高山流水”这支古琴混合改编小号或者莎克斯风演奏。
  非子你看这就是列侬被暗杀时的小道,他们走在中央公园,这是列侬曾住过的房子。我还是纳闷他为什么要杀列侬,他是列侬的歌迷,他买了他很多的唱片,杀他前一天凶手还看了列侬的演出。
  凶手一定是太爱列侬,爱到极致就不能忍受他的所爱还存在世上,他的爱死了他才能活。非子说。
  也许吧,反正现在没有偶像了,偶像全被杀了暗杀或者自杀。今年是列侬被杀十五周年。
  今年是甲克虫诞生二十五周年,二十五周年前四个小伙子背著鼓、唱著歌从利物蒲来到了纽约。列侬和一位日本女子结婚,她叫由可和拉。她现在有五十岁了吧,她在下城做些形为艺术,算起来他们不是我们同时代的人。
  一个有才华的人应该活到头不是为公众是为自己。他写了那么多出色的歌。他是一个时代的人物。作曲家喟叹不已。
  非子对音乐仍然停留在喜欢港台流行歌曲的水准,“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我是一个容易受伤的女人。”“偷心”“吻别”“忘情水。”她对作曲家品味抱同情态度。然而她爱听他高谈JAZ,ROCK和BLU。
  我遇到过几位杰出的女孩子,可惜没有缘份。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喜欢我。我个子又没有一米七算二级残废而且不很会哄女人开心,也没学会几门业余爱好钓鱼呀集邮呀让生活充满所谓的情调,只有长相不太平庸。知道吗,我很怕和女人上商店最怕女人大呼小叫在我写曲子的时候在我睡的时候。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喜欢你,是的喜欢。我还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非子的意思想说在床上。她要走近他,把他带到体内。这是一种疯狂。这个男人她不了解又何苦了解,我连我妈都不了解呵。但他现在的声誉对她是负担是一个巨大的阴影,她用无奈的微笑来支撑自己的不平。
  他意志坚定,身体结实,许多事她无法说服他这个O型血的圆脸男人。但她还是变得唠叨象个结婚多年的小妇人,劝他吃水果喝牛奶,他被逼不过才说声吃吧吃吧,“这才对了,牛奶对胃好。”非子面露喜色,“可我一喝牛奶就拉肚子。”
  女人难道就不能洋洋自得以貌取人吗?一见钟情往往归结于天生丽质自难弃。美貌的男人和女人必将在异性世界大放异彩写满警句、传奇以及血泪。
  她的身体象嘴一样地张开了。她要她的肉体被他重新塑造,她妄想做爱后越发漂亮越发光彩照人。她渴望一种撤裂的疼痛,他踊跃深入她的身体。他进去了,她深深地呼吸,她想控制她身体的抖动,但腿一直抖又仿佛崩的很紧。嘴张开了,吸进去。他突然抽出。白色的液体在她的小腹上。
  对不起,我会让你有完美的性享受的。
  你说声爱我。
  这是显然的吧。
  你要你亲口说。
  这是显然的吧。
  你还是不肯说,是吧。
  你不要把我逼到墙角,不要搞得太紧张。我很担心女人激烈的感情,最后大家都会受伤。
  我恨我自己,恨我的感情,我不要受爱情的折磨,可我没办法。我恨。你为什么要接受我。你不准说我先来惹你。
  你那么漂亮。这就象我一直在说服我自己没有音乐的创造力,想以此逃避音乐,不行。音乐太迷人了,我也上了音乐的当。我要作曲。
  非子直躺著,她不动。他摸她的那里,非常有节奏不愧职业音乐家。她最后在他的十指下彻底放松了。白茫茫的大地蓝蓝的天空牛羊成群少女和鲜花阳光和雨露。今天我是你的,你想怎么样都行,随打随骂。我喜欢你打我,用皮鞭,用手打我的脸,罚我脱光了衣服站在墙角不准动。非子紧紧地抱著他,不停地亲吻,激情洋溢地喘息。
  你要我打了你,你才感觉我是你的男人吗?
  是的。我喜欢你折磨我。我没有被人打过,我要皮鞭打在我屁股上的感觉。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作曲家狠狠朝非子脸上打了一巴掌,你这个贱女人。非子欢乐地呻呤著,我就是你的贱女人。
  你要我日你。
  你只有日我,你不日我,我就上街随便找个男人,我让你吃醋。
  我吃醋?我把你当成妓女,我吃醋。
  我就是你的妓女。你打吧,你打我吧!
  随后非子在呼喊几乎是怪叫中结束了这场几近完美的作爱。“生活呵。”
  非子喜欢看他睡醒时揉著眼睛,说,几点了,几点了。孩子似的动作。然后伸手抱她,哎,中午好。你睡好了吗。
  太阳出来了。非子说。
  这是来美国后第一次找的房子能看得见树,你看风吹著树。他天真无邪地笑道。是的,风在吹。风不知朝哪个方向吹。
  非子感到风朝她吹来了,她的身体颤抖象树叶,摇摇晃晃。
  二十岁到三十岁觉得生活很难过,老过不去,今天是自己最后的一天似的,和自己过不去地进行思想斗争。而现在好象好过多了,时间越来越快。
  有时候太容易了。作曲家说。
  你别给自己找事,能安安静静过就不错了。
  我还有好多事要做。
  对,你还要有四个孩子。非子想起去参加依平为女儿周岁生日开的PART,作曲家对依平只生了一个女儿就喊生活幸福极为不满,除非他生了四个女儿,作曲家说。
  你不能苛求她,过生日有蜡光有女儿的笑脸,一切显得是那么合情合理象造得很通顺的句子,她感到幸福也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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